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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 女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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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在美色的份上,顧一瑟忍了忍,好心解釋:“這裏是月亮山,名字挺好聽的,因山匪竊賊多,月亮山也被稱為匪山。對了,你叫什麽名字?”

女子發著高燒,臉色燒得通紅,唇角起皮,顧一瑟於心不忍,摸到茶壺倒了一杯涼水,“要喝嗎?”

話問了,沒有回應。

顧一瑟探首去看,女子自己坐了起來,煙青色瀾袍遮掩完美的身軀,脖頸細長,單手撐著身子,脖頸青筋隱現,給人一種雨後青竹易折之感。

只見她抵手輕咳,一聲聲咳嗽撕裂肺腑,單手緊握成拳,腕骨突出,骨子裏的病弱一覽無餘。

撿回來的女人有病,且病得不清!

顧一瑟有些後悔了,萬一病死了,不知情的人會以為自己克死她。

屋內沈寂下來,顧一瑟一雙清澈如水的眸子漸起波瀾,側臉映照著燈火,似鍍上層層金箔。她後悔了,悄悄溜出去找木梨。

木梨蹲在門口熬藥,一股藥香飄了進來,玉瑉聽到那對主仆說的話。

“她好像要死了,死在這裏,別人會說是克死她的。”

“要不將她送回去?”木梨犯難了。

“送回去,她還是活不成,遇見我就活不成、別人還是會說是我是克星。”

“真是的,撿個乞丐都比撿個病秧子好。”

屋內於瑉的目光一寸寸涼了下去,堂堂長公主獨女,竟然被人一山匪嫌棄,天大的恥辱!

兩人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,顧一瑟抱著碗走了進來,偷偷瞧了一眼女子,禁欲外表下,生人勿近。

她有些後悔了,藥碗遞過去,悄悄說道:“我送你回去吧。”

玉瑉擡眸,眼中淡漠被燭火揉成碎影,只餘淡淡冷意,沈默不語。顧一瑟吞了吞口水,女子眉目清絕,美麗端莊,好看是好看,但命不長久呀。

玉瑉打量著小小洞府,麻雀雖小,五臟俱全,桌椅板凳,箱櫃擺設都不缺,她先問道:“你這個山匪窩有幾人?”

剛剛有人喚姑娘為大當家的,顯然是有些人的。

玉瑉接過藥碗,忍著苦澀一飲而盡,纖細的脖頸揚起優美的弧度。

語氣慵懶高貴,舉止優雅,修長密集的睫毛輕輕在空中劃過完美的弧度。顧一瑟直勾勾的看著她,“兩個人。”

玉瑉驚訝,這才將目光放在女孩的面容上,女孩面容清麗,肌膚勝雪,身上沒有匪氣,卻又一股難得的幹凈氣質。

雙眸如一泓清水,雲霧初開,幹幹凈凈。

玉瑉燒得有些頭暈,腦子轉動的速度慢了些,她以為小小山匪醜陋不堪才去搶人回來成親。

明顯不一樣,山匪面容驚艷,粗布釵裙難耐麗人氣質。

玉瑉打量之際,門外的木梨沖了進來,“大當家的,他們來了。”

顧一瑟掃了一眼女子,煙青色掀起一場雲夢,女子清冷容顏,不經人間炊煙。片刻的遲疑,女子忽而出聲:“你說要成親的,何時成親?”

顧一瑟註意著女人,久久的凝望,只覺得一句話後,神魂一蕩。

門外的腳步聲重了許多,敲門聲驚得顧一瑟驀地醒悟過來,“你脫下衣裳,先換裙子。”

玉瑉頷首,潮紅的臉頰上染著幾分羞澀,寬大的衣擺隨著夜風輕拂至腿間,顧一瑟健步上前,將床尾幹凈的衣裳抽了出來,不忘問一句:“你穿小衣嗎?”

小衣……貼身的衣物,玉瑉羞憤,顧一瑟已將一套的衣裳遞到她的面前,外裳、內衣、小衣以及褻褲。

玉瑉扯過外裳,顧一瑟手腕朝她伸來,一瞬間,出於本能,玉瑉拂開那只手,顧一瑟不料她會動手,被拂得一個踉蹌,人朝著床上撲去。

顧一瑟:“……”很離譜。

“你什麽意思,我好心給你換衣服,大家都是女人,你又不脫內衣,我念你是個病人才出手幫你的。”顧一瑟終於爆發了,她在山上混來這麽久,什麽人沒見過,就沒見過這種不知好歹的女人。

她氣恨難消,外面傳來木梨的聲音:“大當家的在裏面,你們做什麽?”

“木梨呀,我們找肥羊呢,你們有帶肥羊回來嗎?”

肥羊是山匪對過路有錢人的專稱。

顧一瑟聽得心口一顫,不管女人肯不肯,上前就拽住女人的襟口,蠻狠地撤下外衣,尾指拂過玉瑉的蝴蝶骨,驚得一潭深水。

玉瑉羞恥難當,燒得渾渾噩噩,渾身無力,腦子異常清晰,女孩壓著她,腿壓在她的腿上,她壓根無法動彈,偏偏耳邊傳來女孩不滿的聲音:“我雖說貪財,可好歹也救了你的性命,不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,你也不能……”

“你、你咬我。”顧一瑟原地蹦了起來。

玉瑉趁機爬了起來,怒視對方:“換衣服就換衣服,你按住我做甚,你的腿往哪裏放。你是救我還是貪我身上的錢財,你自己心裏清楚。”

“外面的山匪是要殺人的、你自己換。”顧一瑟決心不伺候女人了,病弱不堪,脾氣還那麽大。

此時門已經被撞開,顧一瑟著急將被子遮住女人的身子,自己擋住她的身形,氣歸氣,不能見死不救。

領頭的是一約莫三十歲的男人,下顎胡須長三寸有餘,眉眼上有一道疤,殺氣畢現。他叫劉奎,是月亮山的三當家,他朝顧一瑟身後看去,“你藏了什麽人?”

“我、我媳婦。”顧一瑟怕得不行,薄唇微抿,神色間透出幾許慌張,她看到了劉奎的刀上滴著血。

大家山前山後認識三四年了,熟知對方的性子,劉奎知曉顧一瑟是大家族的棄女,平日裏也不為難她,顧一瑟也會治病,平日裏有個頭疼腦熱都是她幫忙治好的。

聞言,劉奎笑了,“小小棄女,沒人教你,陰陽調和,你該嫁給男人,怎麽可能有媳婦,果然是有人生而沒人教的東西。”

藏在被子裏的玉瑉聽到這句話後,有些生氣了,悄悄掀開被子,入目是女孩瘦弱的背影。

可女孩沒有生氣,反而笑吟吟開口:“我不知什麽是陰陽調和,我就認定她是我的媳婦,我們明日就拜堂了,三當家的記得來玩啊。”

“你後面那個人當真是女人嗎?”劉奎不信,藏得這麽嚴實,壓根分不清男女。

顧一瑟熟悉對方的性子,不見真實是不會走的,她回過身子,以自己身子做遮掩,趁機將女子發上玉冠摘了,雙手打亂頭發,指尖穿過烏黑的發絲,擦過頭皮,激得玉瑉心口一顫。

玉瑉發熱,渾身都燙得厲害,額頭更是驚人,顧一瑟的手背不小心擦過她的額頭,被燙得縮了縮。

劉奎等不及,上前一把握住顧一瑟的肩膀,將人推開,床榻上的人披散著長發,驚慌失色地朝床上躲去。

匆匆一瞥,長發如墨,肌膚似雪,劉奎斷定是個女子,不由笑話顧一瑟:“什麽個東西,喜歡個女人,明日洞房,我再來看看你們。盤古分天地,老子還是第一回 看到兩個女人成親拜堂。”

顧一瑟從地上爬了起來,拍拍身上的灰塵,沖著劉窺笑說:“您來也成,記得備份厚禮。”

床上的玉瑉渾身無力,半闔眸,餘光裏瞥見劉奎領著人離開。

一瞬間,她好似活了過來,心中大石落了地。

木梨撲向顧一瑟,嚇得渾身發抖,“他們刀上有血,殺了、殺了人,怎麽辦呢。”

“無妨,我們又沒殺人,別怕別怕。”顧一瑟拍著木梨脊背,似大姐姐一般安慰著小妹妹。

木梨很快就擡起腦袋,指著女子:“她怎麽辦?拜堂嗎?”

“拜,不拜堂的話,我們也要死的,我們騙了他們,他們不會饒過我們的。”顧一瑟心中有了想法,先糊弄走劉奎,成親後就搬家,方才那枚玉佩必然是好的物什,典當後可以過好久了。

顧一瑟有了打算,剛想問女子,卻見女子昏睡過去,雙頰紅得艷麗,添了一副難以言喻的媚。

女子很美,難得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。

玉瑉昏睡過去,渾渾噩噩間又聞到一股苦澀的藥味,苦得她皺眉,喉嚨間湧入熱水。她有些熱,又有些冷,一只手貼著她的額頭,很涼很涼。她迅速攥住那只手往自己的臉上貼,試圖汲取更多的冷意。

顧一瑟皺眉,下意識看向木梨。木梨驚訝道:“大當家的,她喜歡你,我阿娘說只有喜歡的人才會牽你的手。”

顧一瑟不信,她雖說沒有戀愛,倒也知曉高燒的人會做些糊塗事。

餵過藥後,天也亮了,山匪們沒有離開,而是守著門外,不知在做什麽。

木梨憂心忡忡,慫恿顧一瑟:“不如將那個女人送出去,我害怕,昨夜裏他們的刀上都是血呢。”

“不能,她答應我要和我成親的。今日就拜堂,我去找些蠟燭,裹著些紅紙就好了。”顧一瑟不肯放棄,受盡白眼後好不容易遇到願意和她在一起的人,該要好好把握。

木梨嘀嘀咕咕,嫌棄道:“那個女人看著就不是好女人,女扮男裝呢。”

顧一瑟不肯放棄,繼續寬慰木梨:“女子出門不方便,男子方便呀,你也有一套男裝。”

“那是我爹的衣裳,穿著方便。”木梨唉聲嘆氣,而顧一瑟趴在女子面前,靠近了去看女子。

女子的燒已經退了,精致的眉眼恰到好處,多一分會妖艷,少一分寡淡。顧一瑟歪著腦袋,心突突地跳了。突然間,女子睜開眼睛,吐出的氣息輕柔溫熱,顧一瑟驚訝得睜大了眼眸。

外間有三五個山匪堵著出去的路,顧一瑟想跑也跑不成,女人的眼神很冷,山洞內陷入沈寂。

顧一瑟站直身子,裙擺微曳,她先說道:“今日成親。”

“山匪還未走?”玉瑉也坐起了起來,素手扶著額頭,燒已經退了。

她有些驚訝,摸摸額頭,又摸摸玉頸,然而驚訝地發現對方給自己換的裙子有些不對勁……

尋常女子穿的都是交領裙裳,而自己穿的是對襟,領口開得很低,露出一截細膩的脖頸。

一瞬間,玉瑉額上微微生出了汗。

“沒走呢,你答應的事情還記得嗎?”顧一瑟老實地避開目光,道:“衣裳是我做的,這裏沒什麽人,領口開了些,涼快。”

玉瑉眼睫一顫,單手捂住胸口以上的位置,五指纖細修長,顧一瑟的目光黏在她的手上。

她的手極白,沒有留指甲,指尖如上等羊脂玉般,覆蓋在鎖骨的五指因用力而泛著桃花般的粉。

這雙手,讓顧一瑟自慚形穢,讓人垂涎。

只一眼後,顧一瑟挪開目光。

“記得,我想沐浴,你們這裏的成親禮是在黃昏嗎?”玉瑉側過身子,只留給顧一瑟一抹側影。

顧一瑟驚訝,“晚上?晚上不是二婚嗎?”

在她們那裏晚上成親就是二婚。

於瑉看向女孩,外面飄來一陣風,一縷一縷刮過心口,驅散了幾分熱意。

“成親禮在黃昏,眼下時辰還早,我想沐浴,可以嗎?”

“好,我讓木梨燒水。”顧一瑟應聲,轉身出去告訴木梨一聲。

木梨動作很快,將水倒進鍋裏,架柴、燒火。

片刻的功夫,水就好了。

廚房冒著煙,被風吹向遠處的幾人。一男人嘴裏叼著草,朝山洞裏張望一碗,呸了一聲,“真她娘的要成親啊。”

“我們守著這裏有什麽用,顧家那個丫頭想娶女人就去娶,和我們有什麽關系。”

“呸,你不懂,三當家的懷疑那個女人是昨夜的肥羊,沒有證據,就讓我們看看她們是不是真的成親。”

“他們是女人,我們怎麽看啊?”

“你回去,找些木桿子藥來,房裏用的那種,如果是真的成親,老子就幫幫她們。若是假的,這就是欺騙我們的懲罰。”

三人悄悄商議一陣,木梨手腳勤快地將水提進了山洞裏。

木梨看了眼床上的玉抿,伸手將顧一瑟拉出去,關上門,兩人蹲在了門口。

顧一瑟看著五十米外的三個男人,其中有一人離開了,她盯了會,裏面發出哐當一聲。

木梨看著顧一瑟:“您進去。你們要成親了,進去也是理所應當的。”

“不進去,她傲得很。我才不要上趕著巴結。”顧一瑟不肯。

“您這是不想成親了?”木梨奇怪。

顧一瑟悄悄拿出自己昨晚順的那枚玉佩,遞給木梨:“我想好了,能成親就成,成不了,我們將她送走,我們搬家離開這裏。到時候買個屋子,一輩子吃穿不愁,也沒有人再罵我。”

木梨不懂玉佩,只看了一眼,沒有說話。

屋門那一邊也安靜下來,傳來了嘩啦水聲。門不膈應,水聲聽得清清楚楚。

木梨耳朵好,一面分析:“她進水了。”

顧一瑟想起女子筆直的雙腿,抿了抿唇,耷拉著腦袋。

木梨又說一句:“她坐進水裏了。”

顧一瑟想起女子纖細柔軟的腰肢,終於不耐煩地捂住木梨的嘴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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